◆ 回 忆(续)◆
年轻女性紧紧抱着女儿,待到缓过神来,站在车顶的少女早已经消失了踪影。
人群安静下来。
然后忽然传来奇怪的叫声,紧接着便是震耳的欢呼。
“得救了!我得救了!”
类似于这种。
她这才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。
天空中还是阴霾一片,远处有陨石爆开,摧毁一整片的街区。
但他们的头顶空无一物。
……
桥上的人奇迹一般地得救了。
前一秒还气势无比的陨石,下一秒忽然就忽然凭空消失,大量的尾焰缠绕着黑烟,在落下之前便缓缓消逝而去。
这给人们争取了撤离和寻找隐蔽体的时间。
他们得救了。
这很显然是超能力者的作为,但是在场的人,没有人知道是谁救了他们。
只有那对母女还在猜想着什么。
那无数的丝线。
银色的美丽的发,赤红的眼。
以及,被扔在了公交车顶的黑色日式通勤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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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空声尖锐而刺耳,衣服被烈风撕扯着,猎猎作响。
浑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,布满了血。
茶筱筱无法控制身体,如沙袋一般从立交桥上坠落。
此时的她,身体已经缩小到十七岁模样,这是“视界”的后遗症,而且这一次尤为强烈。
哪怕是猫,在被重伤的情况下也无法再保持平衡坠落,茶筱筱便是面临着这样无力的局面。
砰——
身体狠狠地撞击在汽车顶上,车窗和前灯爆成碎片,警报响个不停,茶筱筱只觉得脑海里仿佛被无数钢针刺入一般,整个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了自己。
可以预见,如果刚才没有潜入减速的话,这一下定会直接摔死。
但即便如此,她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状态再次恶化,已经是快要不支的模样了。
她无力地想要爬起身来,却从车顶翻落在地,咳出一大口鲜血。
“视界”的使用条件之一便是必须与目标接触,而显然,陨石的能量超出了茶筱筱身体的负荷,哪怕她已经使用钢线进行了无数次的截击,哪怕她已经尽可能快地将陨石时间流速与自己同步,可那一瞬间带来的冲击仍旧差点要了她的命。
“咳啊……”
浑身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地痛,脑海像是被灼烧着,肺部像是被抽空一般,心脏剧烈的绞痛。
多处骨折。
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身体已经不堪重负。
茶筱筱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沉重的伤势,在掌握了能力后,任何的意外情况她都能轻描淡写地略过。
但这一次……她真的没有办法做到更好了。
模糊的视线里,天空仍旧布满漆黑的阴云,剧痛剥夺意志,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溢出。
疼痛化为了眩晕,向着她侵袭。
世界沉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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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被铁索绑住。
她身后的天幕上,巨大的陨石呼啸着坠落了。
她望着自己,眼泪流成了鲜血。
“小茶姐姐……”
“……救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……
“小莜!”
到底过去了多久呢,睁开眼的瞬间便看到了遮蔽视野的浓烟。
警报声、哭喊声此起彼伏。
浓烟被风绞散,露出漫天的阴云。
那是一个梦,一个噩梦。
心脏在剧烈跳动,胸口像是被压着巨石,茶筱筱用力地喘息着,挣扎着翻过身来。
“还不能……”
还不能就这样放弃,她的女孩还在等她。
“小莜,等我……”
我来救你。
茶筱筱用尽全力,艰难地爬起身来,靠在车门上,大口地喘着气。
周围是嘈杂的人声,警鸣响个不停。
防空警报的声音划破天际。
此刻此景,正是“末日”。
“还不能放弃啊……”
茶筱筱勉力地抬起手,手心手腕上全是血,除此之外空无一物。
这里本应是一卷钢丝,但因为“视界”的发动必须身体接触才行,所以那一卷钢丝便作为能量缓冲的媒介而代替茶筱筱的身体毁掉了。
她又摸向自己的口袋。
冰凉丝滑的触感让她安下心来,一卷钢丝出现在眼前,沾着鲜血。
“人生真的会有很多意外呢……”
茶筱筱自嘲一笑。
本以为这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个备用品,但现在看来,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,自己会感谢当初的那个决定……
那么——
第一能力,“线操控”。
银光一闪而没,手中的钢丝倏地挣开尼龙绳索的束缚,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向着茶筱筱的身体缠绕,紧紧地锁住她已经骨折的手臂和双腿。
剧烈的疼痛令茶筱筱痉挛。
因为能随心所欲地控制“线”,理所当然地在人偶表演中游刃有余,复杂的人偶控制对茶筱筱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。
但……所谓“人偶”,其实也可以是自己不是吗?
钢丝强硬地绷紧,像是用厚而密的线绑住一堆胡乱堆砌的碎木柴,钢丝代替了石膏将茶筱筱断裂的骨头固定,同时代替她的肌肉牵动她的四肢,她僵硬地站起身,拖着残破的身体向前走去。
每一步都直刺骨髓一般的疼,汗水从脸颊滑落,发丝黏答答地贴在额头,茶筱筱紧咬着牙,颤抖地喘息。
但她没有停下。
再往前,便是街道。
钢丝向两旁的建筑物上缠绕,将茶筱筱吊起,然后如秋千一般荡开。
她利用“视界”来给自己缓解伤势,一边控制着钢丝,穿过浓烟和火海,径直向着北边疾飞而去。
那是她租房的方向。
那里,还有着她的女孩。
——今天是周六,莜然不用去学校,而是在家。
那样脆弱的公寓正是最危险的地方,哪怕没被陨石直击,其冲击波也足以将公寓破坏,以12岁女孩的身体素质,如果被废墟淹没,活下去的机会渺茫。
茶筱筱不敢继续想。
冬季的空气比想象中要冷许多,茶筱筱的手臂都已经冻得僵硬,然而颤抖的手心却是渗出了汗,茶筱筱没有任何一个瞬间比现在还要着急。
可茶筱筱也快要到了极限,再用这副不堪重负的身体继续加速下去,毫无疑问自己会死。
死了,就什么都无法做到了。
银线将一张白色的卡片从口袋中抽出,放在茶筱筱手中。
那是她的身份证,茶筱筱没有带上自己的包,只拿上了身份证和大头贴。
茶筱筱看到,身份证上面的图案已经缺失了一小块。
“可恶……”
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走到那一步。
可她别无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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